※13-- 彩虹(完)
究竟愛一個人 可以愛到什麼地步
究竟什麼樣的邂逅 可以捨命不悔
邏輯的盡頭 不是理性與秩序的理想國 而是我用生命奉獻的愛情
※
湯川睡的不好。
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，很恐怖的夢。
夢裡的薰，笑著說他們一樣了。
剎時間，他以為他活在地獄。
一樣濁黑，一樣痛。
瘋狂了。
他抬頭看看四周，闇黑的夜空，只有沈重。
「哪，老師，你知道彩虹的底端有埋寶物嗎？」
甜甜的聲音在背後響起，他一驚，回頭、
在他眼前，深黑不見星星的夜空，忽然出現了一道彩虹。
在彩虹的底端，他看見了薰，張開雙手笑著等他回家的溫暖模樣。
然後，
他醒了過來。
一樣漆黑的四周，冰冷的空氣。
他的房間，他的床上。
唯一不同的是，他的右手邊傳來的溫暖……
是薰。
※
湯川不敢相信的直直盯著她，屏息著彷彿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。
胸口微微的起伏，證明著這一切並不是夢。
他顫抖地伸手，很慢很慢地，戰戰兢兢地伸向她的臉。
「薰……」
在他的觸摸下，她緩緩張開眼。
「……老師？」
黑白分明的大眼，純淨含笑地盯著他。
彷彿，什麼都沒發生。
彷彿，真正的夢，是那段黑色帶血的記憶。
內海笑盈盈地撫著他的額頭，「做噩夢了嗎？老師？」
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薰，傻氣的模樣讓她笑了出來。
「還沒醒啊？老師。」她揮揮手。
「薰……」抓住她的手，湯川將她擁入懷中，很大力，很大力的，不捨地緊緊抱著她。
「老師，沒事了喔！沒事了。」
「薰，我很想妳，好想好想……」他額頭依著她，不捨地磨蹭著。
「我知道。」
「我很愛妳，薰。」他在她耳邊低語著，捧著他的心，給她。「很愛、很愛、很愛，只愛妳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「所以，我不能丟下她。」
她看著他，瞪大眼，不敢置信他的選擇。
「抱歉……薰。」
在那句薰裡，內海像是懂了他沒說出口的話，不捨的眼急速泛上淚光。
「抱歉，抱歉……薰。」
內海搖著頭，摀住嘴，說不出話，但眼淚只有不停的墜。
他抓住她手，往前抱住她。
「我不能丟下她。她除了我，已經，什麼都沒有了……」
「老師……」她心酸地不捨地，破碎地吐出這兩字。
明明可以有更好、更容易的路走的啊，老師……
湯川輕輕地，彷彿承諾般極其慎重地親吻了她的額。
「……再見，薰。」
送走了薰，那個手上潔白無瑕，毫無傷痕的薰。
在彩虹底下，他曾有過另一種選擇。
但他捨棄了。
無怨無悔。
至今仍是。
然後，
湯川張開眼，醒了過來。
一樣漆黑的四周，冰冷的空氣。
他的房間，他的床上。
唯一不同的是，他的右手邊傳來的溫暖。
是薰。
望著沈沈睡去的薰，他勾起嘴角，溫柔而漆黑。
輕輕地牽起她的手，承諾般地吻上。
她手腕的傷口處。
我回來了，薰。
※
貝塚北署
「草薙前輩！請你今天一定要完成這件公事！」
「好好好，你放著。」
「你昨天也這麼說！」
「呵呵呵。」
「草薙？」
草薙抬頭，發現站在桌前的同事正不解地看著他。
「沒事。放著吧，我一會兒就給你。」
「是。」
看著關上的門，他深呼吸往後躺入辦公椅中。
還是不習慣啊……
那個會跟他回嘴的小女警已經不在了。
內海，辭去了警察的工作，原因是她不想待在會讓湯川感到痛苦的地方，也不想待在會讓自己想起父母悲劇的地方。
「因為，不能說我爸媽的死跟我當警察沒有任何關連吧？」一句話，讓想挽留的草薙開不了口。
想起過去之後的內海，內疚跟罪惡感會有多龐大他不是沒想過，只是內海表現得彷彿她更在意湯川，所以他就忽略了她對父母的內疚……
殺死父母的兇手，對薰來講就是她。
「小薰……」草薙看著眼前微笑的內海，堅定美麗，卻也黑暗。
就像湯川。
之後他最後一次見到他們，是在薰辭職後的一個月。
「喂？有事快說。」工作積一堆的草薙接起手機夾在頸間。
「……很忙？」
「廢話！……等一下！湯川？！」認出聲音的他停下手邊動作。
「那就算了，我跟薰在戶政所，辦結婚登記要兩個證人如果你沒空……」
「你們兩個給我在那邊不准動！我立刻到！！」
於是他又拋下迫在眉梢的公文拉著城之內法醫往外奔，那天他們結婚了，沒有婚禮沒有通知沒有親人就只有簽字跟登記。
他說，這樣的話薰如果有什麼事那的一個通知的人會是她法定丈夫的我，而我也是。
他們雙方會是第一個知道的人。
草薙看著他們手上交換的婚戒，他知道那是薰出事前湯川就準備好的，過了一年多終於還是套在彼此手上了……
那天之後，他們就不曾出現在草薙面前。
不曾。
※
半年後
內海戴著耳機，手中拿著畫筆認真地在眼前的畫布上塗著，身上穿著的工作圍裙也沾了深淺不一的顏料。
「薰。」湯川進入畫室，抽出她的畫筆將手中的咖啡交給她。
「謝謝。」
湯川微笑，替她將耳機拿下。
「一起去買晚餐吧。」他溺愛的擦去她臉上的顏料，低下頭親了親她。
「嗯。」
她笑，牽起湯川的大手，就像以往。
※
離開的畫室牆壁，畫布上畫的，圍裙上沾的，全部都是同一種顏色……
都是深深淺淺的紅色。
除了那咖啡色的杯子以外，整間房間，就像個紅盒子。
辭職之後，內海有天偶遇了了以前的小學同學小八，然後告訴湯川說想學畫畫，他當然依她。
雖然，每幅畫全是紅色，但薰從不覺得有什麼奇怪，而他也是。
深淺不一的紅，在內海筆下充滿了靈魂，顫慄著，活著。
小八有次偷偷將她的畫拿去參展，而且一路過關斬將，但還是在最後關頭被刷下。
評審說，她的畫情感太深太強，不適合給大眾觀賞，因為太過瘋狂。
「一位評審在看到之後不停發抖及哭泣，他私下問我……這幅畫的作者是不是精神異常？」
湯川沒有告訴內海，因為他一點也不介意。
在他們的世界裡，不瘋狂才是異常；就像在獨眼龍的世界中，有雙眼的人才是瞎子。
而從某一天開始，薰開始戴上耳機，不分日夜地聽著歌或是廣播，或是，什麼都好。
她的耳機只有在湯川身邊才會拿下，因為她說有聲音，湯川沒有再問。
他知道父母的死也許是薰這輩子無法擺脫的噩夢，但他不介意，也不會強求她一定要走出噩夢，一定要恢復笑容。
畢竟什麼是正確？
這世界對她做了這些事，為什麼薰還要恢復跟過去一樣？
他不想理解，他只要有她就夠了。
儘管不是以前的薰，也無所謂。
因為他也不是以前的湯川學了。
就等價原理，很公平不是。
※
「為什麼他們在一起了，我卻無法感到開心呢？」在遠處的城之內微笑地看著這兩人，但眼中，沒有笑意。
「因為遺憾……太重也太深了。」一邊的草薙也深深望著剛買好晚餐的兩人。
內海辭職後，湯川默默地回到帝都大學，一樣教授物理一樣有著伽利略的稱號，但是他冰冷排外的氣息已經沒有學生會圍著他，除了當時就知道內海存在的幾個研究生跟栗林外。
這是他私下調查的結果，因為他們就這樣消失，彷彿除了彼此誰都不再需要了一樣。
栗林曾經說已經沒有人能接近他們了，然後在他面前哭了。
旁人光看就知道，那兩個人，都已經不是適合活在陽光下的人了。
他們所遭遇的事，正常精神狀態是無法承受的，為了不要讓自己崩毀，所以選擇扭曲好能繼續活下去是吧。
但是，
他們在一起就好。
他已經不奢望他們恢復到過去的笑容。
草薙前輩 跟你說老師他太過分了！
草薙 身為刑警你這種辦案態度我無法苟同
只是這些……再也聽不到了吧？
草薙的雙眼閃過淚光。
終於在一起了，湯川、薰。
真是……太好了。
太好了。
※
「哪，老師。」
「嗯？」
湯川從後頭抱著她，疼愛地將臉靠在她的髮上。
「我只剩下你了喔。」
湯川親親她的脖子，抱緊她，「我也是啊。」
當初在彩虹下看見了那個過去的薰，他才驚覺兩人的差異有多極端。
一個破曉般燦爛，一個卻如夜色般漆黑。
原來，薰的傷有這麼深啊。
要薰回到出事前，當下他深深體認，這已經是不可能了。
所以他選擇回到這個傷痕累累，心也破破爛爛的薰身旁。
他們，都只剩下彼此了。
兩人交握的手指戴著一樣的婚戒，低頭，看著重疊的手腕：一大一小都佈滿著舊疤。
薰笑了，湯川也勾起嘴角。
兩人相視而笑，
在彼此眼中看見了彩虹，絢爛而詭異的艷虹。
一道由血搭出的彩虹。
「哪，老師，你知道彩虹的底端有埋寶物嗎？」
「我知道。」
如果沒有光要怎麼折射出彩虹？
如果妳的心只能折射出艷紅，
薰，我陪妳。
只陪妳。
永遠。
只陪妳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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灑花!!!
首po在鮮網
然後是螞蟻創作網
然後是這裡~~其實貼文也是需要時間耶 很累哈哈(老了)
伽利略這長篇 算是小花難得有出完的長篇耶(很有臉講)
算是下了很多心血
希望大家能喜歡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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